红豆羹佐小酥肉

一个大脑袋,下雨不用伞
头上很多洞,但不能转载

【带卡】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做梦吧

卡卡西失忆后,他们在梦中相恋。
四段小故事:仔带仔卡,少带少卡,成带少卡,成带成卡。


(一)

卡卡西自昏沉中醒来,正看到一只圆圆的、红彤彤的妖怪眼在看他。下意识的,他就要摸出苦无来把这只眼睛戳瞎。

“喂喂喂!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那个小妖怪连蹦带跳的从他床边逃开来,笑嘻嘻的指着卡卡西身上的绷带。

“你受伤了,笨蛋卡卡西,这么重的伤一定痛死了,你不能动啦!”

他亮晶晶的妖怪眼里满是快乐,卡卡西知道他是在为他们的重逢而雀跃。

卡卡西记起来这是谁了,原来是幼年时误入人类世界,偷吃了原野琳家的红豆糕,被他逮住的那个小妖怪啊!

“你不是……死掉了吗?”

“呸呸呸,你为什么不想我好,本大爷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的!我可是要成为妖怪之主的男人!”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家伙,卡卡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叫什么来着?带火,带水还是……袋鼠?”

“……”妖怪瞪了他一眼,明显是生气了,“都不是,你这个混蛋,你自己想好了,我才不告诉你!”

但是你不告诉我,吃亏的是你自己啊……卡卡西无奈的笑了。

“喂,你的眼……还好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带土摸了摸眼上的绷带,“当时我遇上了那位大人,他承诺我,如果得到了合适的妖怪眼,就帮我再装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厉害啊!你有没有好好用它?为什么用了还是这副惨样子?”

你以为谁都能负担得起妖怪之眼的运转吗?他可只是个普通人类啊!卡卡西哼了一声,骄傲的本性让他没有向带土解释。

“算了,”带土摆摆手,“说起来,琳还好吗?她要是出了事,我可要跟你没完!”

“好着呢。”

“那就好,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等我能出去了,就去看你们!”

听到琳尚好的消息,带土高兴极了,他几乎一刻不停的与卡卡西说话,似乎想把这些年分别时没说的话都说完。

“这里是妖怪的世界,我是大妖怪家族宇智波家的族人。等你好了,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的庭院,与人类世界的很是不同呢!”

过一会,带土出去了一下,不多时便背着一个头发黑如鸦羽的小娃娃回来了。

卡卡西瞅着那小家伙红红的妖怪眼,猜测他大概是带土的妖怪亲戚之类的。

果不其然:“卡卡西,你看,这是我侄子!超可爱的吧!特别聪明,他叫鼬!”

“三色丸子叔叔好。”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语气却严肃的不得了。

卡卡西:?

“哈哈,他小时候我老和他念叨人类世界的甜食有多好吃,卡卡西还带我吃过一种叫三色丸子的东西,鼬一定会喜欢。他就记住了,真是聪明的小孩,对吧!”

是啊,是啊,可惜有个傻乎乎的小叔叔。卡卡西腹诽道。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妖怪们的集市吧!从前与你们一起逛过人类的祭典,现在我想带你看看妖怪们过节是什么样子的。要是琳也在就好了……”

“金平糖。”鼬举起小手。

“好,买!”带土大手一挥。

“三色丸子……”

“好,买!等卡卡西记住来这里的路,让他给你捎回来。”

喂,喂,你们好歹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好吗?卡卡西摊开双手,叹了一口气。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从前的老友生还,一如当年那般可爱,着实令卡卡西精神大振,伤也好得飞快。

于是他没能赶上妖怪们的集市。

人类世界中,忍者们的战争一刻也没有停息,卡卡西不得不尽早回去。

带土老大的不高兴,恨不能打包自己与卡卡西同去,奈何不能,只得十八相送:“卡卡西,你记住回来的路了没有?”

“记住了。”

“往前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你要用我的眼睛好好看看人类的世界,也看看琳,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与你们重逢的!”

“嗯,知道了。”

卡卡西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

 

 

自混沌中睁开眼来,卡卡西明白自己是做了一个梦,然而当他希望回想梦境的时候,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但是在战争时期,只要忍者的身体还能继续征战,那么一切的不正常都可以归为正常。

据水门老师和琳说,他忘记了一个人。

也许是个很重要的人吧。卡卡西想起了琳的泪水,想起了老师的苦笑。

那是谁呢?

卡卡西拿起水门班的合照,看着里面陌生的黑发男孩,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你是谁?

 

(二)

那个流浪汉,他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他一直在这条街上游荡,头发长长的,看不清面容,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和服,像套了一件袍子。

孤独的,脏的,疯癫的。

这样一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人肯对他善意相待,他们嘲笑他,害怕他,远离他。小一点的孩子甚至敢拿石头丢他,朝他吐口水,戏弄过后,这些小恶魔就在他迟缓的动作中放肆的大笑。

卡卡西见过有孩子往他面前丢食物,他饿狼一般扑过去,也不管食物上是否沾了尘土,只拼命的往嘴里塞,好像在吞食珍馐。
无论如何,他都很木讷,好像他已经死去了,加至己身的任何苦痛,也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只有那个时候,他是活着的。

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公主——琳姬,每天会从这条路上路过,由四只黑猫为她抬轿,哪怕她只会掀开帘子看一眼墙头探出的樱花,他也会在那刻用尽一切来表达他的高兴。
他曾冒着摔死的危险攀上了高高的樱花树,只为了让她看到簌簌落下的花瓣,事后,他的腿瘸了好长时间。他也曾用一小罐金鱼压弯枫树的枝条,只为让她看一看这祭典般的秋日美景,金鱼与玻璃罐不知道从何而来,卡卡西只知道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伤痕。

不知道琳公主认不认识他,卡卡西是不曾见过这个人的。琳公主与卡卡西是熟识,这是流浪汉不可碰触的贵族间的故事。

他好像不喜欢卡卡西,却在琳面前救过他。

“你死了,她会伤心。”这是卡卡西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他终于知道这个疯子并不是哑巴了。

琳过生日的时候,天下了雨,她为不能在阳光下野餐而难过。那天,旁人给了他一把伞,琳经过的时候,他竟疯疯癫癫的举着伞跳起舞来,嘴里还嘿嘿哈哈的唱着一首生日歌。木屐哒哒作响,水花噗嗤四溅,傻乎乎,乐颠颠,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幸福与快乐。

琳公主终于对这个总蹲在有樱花树的墙下的疯子笑了,很温柔。

他却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蓦地痛哭流涕。

卡卡西再也没在那面墙下见过他,但是他知道对方没有离开这条街。

琳离开了这座城市,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没有由来的,卡卡西忽然感到了惊慌,好像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了。

夜幕里,煤油灯下,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单薄的和服蹲在雪地里。

“喂,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回去吧,天太冷了。”

卡卡西听见那人冷冷的笑了。

“你认识我,也认识琳,尽管我不记得你,但是我也想知道你是谁。”

他无动于衷,像听不懂一样。卡卡西接近的时候,他却疯了一般拼命的把自己往墙角里藏,似乎不想让卡卡西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琳不会回来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清醒一下,不要再这样了。”

就在掀开他额前头发的一瞬间,卡卡西听见了他凄厉的哭声。

“做人太辛苦了,卡卡西,”他终于看清了带土涕泗横流的一张残缺的脸,“我已经成了怪物。”

他做疯子的时候是个快乐的疯子,等到他不再疯癫,他就是个凄苦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他醒来?

卡卡西眼睁睁的看着带土的身上长出来枝丫,在一轮红色的月亮下杀光了身旁所有的人。

不包括他。

 

腾地一下,卡卡西从床上坐起来,他从被子里慌乱的挣出,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冰凉的墙面上。

房间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声,钟表的秒针还在哒哒转圈,提醒着卡卡西时间奔流不息,不会停止,但是很多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伤痛不会在其中湮灭,只会化作新的伤痛,一层一层叠加在旧的疮疤上。

琳也死了。

他还是没有想起来他忘记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但是因为牙齿咬的太紧,惊魂未定的卡卡西才不能成功的说出。

 

 

(三)

站在树后,就在墓地边上,带土再次见到了卡卡西。

还是少年的模样,细瘦的身板却硬是撑起了一身熨帖的西装。一双悲伤的眼,一张孤独的脸,一条伛偻的残躯,他们很像。

又并不像。

带土摸了摸自己疤痕遍布的半边脸,往下拽了拽帽檐。

许多东西会在时间的流逝中变质,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带土很明白这样的道理。思念与信任往往会在累积中发生质变,怨恨也就随之而来,怨恨又会滋生新的苦痛,人类也不过是时间与命运的玩物而已。

带土不知道埋进土里是否还会感到悲伤,他也不知道卡卡西是否感到悲伤,他只知道自己的痛苦是无人可及的。

“为什么没有杀掉他呢?”

他不禁回忆起当年那个骄傲的少年来。

 

“这位可真是少爷派头。”

带土见到卡卡西的第一眼,在心里这样想。

他也确实是位少爷,和他这种一穷二白的打工仔是不一样的人。

西装革履的带土与身着传统和服的卡卡西站在一起,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不和谐。

“万恶的有钱人。”过着刀上舔血生活的杀手带土愤愤不平。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孩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带土一度认为这个还未及他肩头高的少年其实是由一千年老精幻化而成的,卡卡西根本是个假学生。但是沉浸其中的他也忘记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假老师。

“我根本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出去上学呢!”再次被卡卡西的智商完虐,正在厨房里忙着给他削果盘的带土终于爆发了,“还有,我明明只是你的家教,为什么还得做帮你削水果这样的事情!”

“最后,你到底为什么天天穿成这个样子?和个稻草人似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稻草人都穿三件套啦,要出去谈事情,总要有件正装傍身,但是你却连一身西服都没有!”

卡卡西收起征服带土的那道高数题,优哉游哉的问道:“你为什么总吃红豆糕?”

带土把果盘摆到他跟前,以为卡卡西又在拿他喜欢吃甜食这件事情奚落他,于是愤愤道:“什么为什么?我喜欢吃就吃,没有为什么。”

卡卡西摊开手:“所以,没有为什么。”

吃了没有职业经验的亏,假老师带土气结。

杀卡卡西的这单,真是他接过的最糟糕的任务。

杀人其实是一件孤独而痛苦的事情,杀人的过程的延长就是更痛苦的事情了。

第一次下手失败的时候,带土在卡卡西嫌弃的目光下,愤愤不平的端走了自己秘制的红豆羹,随便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来。

“真的煮的有这么差吗!”看着下水道口红豆羹的残渣消沉了一会,带土猛然想起这是他用来毒杀某人的道具。

突然倒下来的书柜最终砸伤的带土的手,高高举起的刀子最终插在了带土的脚上,勒脖子用的绳子最终成为了晾衣绳……

直到某天,他藏在碗柜底下的狙击枪找不到了,抬头看去,卡卡西正端着它指着他的脑袋,带土的第一反应是问他:“你想学这个吗?”

那时候,他才觉出不对来。

做杀手,是没有心的,一日做杀手,一辈子都不能金盆洗手,需得六亲不认,孤身一人。这是他的前辈宇智波斑在他入行的第一天,就告诉他的箴言。

其实他们之间是有仇怨的,但是带土杀不了他;卡卡西恐怕也知道了带土的目的,他却装作一无所知。带土不明白自己,他也不明白卡卡西。

“你在看什么?”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带土揪住卡卡西的衣领,把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去掐他的烟的少年拽回来。可笑的是,他原本就是要杀他的,现在却担心对方会掉下窗口跌死。带土指着天上的星子说:“我在找人,你不要烦我。”

“啊,啊,”卡卡西没所谓的应了两声,“你也丢掉过很重要的人吗?”

带土把他夹在双臂之间,他的下巴枕在少年白色的头发上,擎香烟的那只手抚摸着卡卡西的面罩:“是啊。”

“白天没有星子,而到了晚上星星也会时隐时现,就是希望人类不要沉湎于已经失去的人。与其仰头看天空,不如低下头再找一个重要的人,你找到了没有?”

“可能吧。”

随后,卡卡西抱着他的一只手,他抱着卡卡西,他们一起跌进了床里。

带土终于弄懂了一件事情。

他认为卡卡西是不懂的,他以为这是成年人的事情。

所以,在主顾找了新的杀手来杀卡卡西的时候,带土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卡卡西,斩断了与他一切的一切。

卡卡西以为他死了。

 

做杀手,是没有心的,一日做杀手,一辈子都不能金盆洗手,需得六亲不认,孤身一人。

带土重新踏上了行程。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但是他要在生命结束之前走完。

每走一段他都要停下来往后看一看,尽管他知道自己并不期盼身后会有个白色的身影一直跟随,但是他还是想看一看。

他的心被嗡嗡的杂音占了个满满当当,但是无端端的,他又感到了空虚。

带土忽然想起他曾经与卡卡西发生的一段对话。

少年人问他:“为什么两个孤独的人坐在一起,还是显得很孤独?”

“两个空集并在一起,还是空集。”带土这样回答。

“为什么一个人有两只手,两只脚,一双眼,却只有一颗心?”

“因为另一颗心在别人那里,人穷尽一生就是要找那颗心。”

带土不再停留,他离开了墓地,再看不见卡卡西。

徒留卡卡西站在他的墓碑前,对他说:“我找到了。”

 

 

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卡卡西叹了口气,尽管具体内容记不清楚了,他也记得他做了一场以别人的视角看自己的古怪的梦。

梦都是不切实际的。

老师的孩子都已经十多岁,卡卡西自己也成为了老师,梦中的年纪离他已经太遥远了。

长大的在成长,已经长大的大概就在枯萎了。

卡卡西的梦境仍在继续,记不起来的人也依旧记不起来。

也许不只是他遗忘了那个人,对方大概也忘记了他吧。

 

 

(四)

战场上,他见到了那个人。

几乎在瞬息之间,卡卡西想起了一切的事情。

事情不可逆转的沿着规定的轨道运行了,带土终于没能活下来,他真正的死亡了。

临走之前,带土突兀的留下了一句话:“继续做梦吧,卡卡西。”

一语成谶,卡卡西做完了最初那个没有结束的梦。 

 

 

“这是……什么地方?”

卡卡西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璀璨的夜空,其上星子烁烁,时不时还会有拖着长尾的流星一闪而过。他撑起酸重的身子,扶着额头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景象。

温暖气派的和室,重重叠叠的纱幔,描金绘蝶的屏风,还有方才看到的那不可思议的天花板,处处都显示着这里是一位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的居所。

“刚才那片星空大概只是画在天花板上的一副画而已。”卡卡西睁开左侧的妖怪之眼,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镶嵌在星子位置的夜明珠,正是这东西在一闪一闪的发光。

再低头看看,卡卡西发现自己身下的床铺十分柔软,被褥干燥,身旁的小几上还燃着香炉,正散发出屡屡幽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到底是在哪里?摸着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了的伤,卡卡西暗自忖度,他难道被人捉了起来,作为俘虏被送到了哪位公主大人的宫殿中。

“这可真是……”他在心底这样感慨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

大概是这口气声戳在了什么人的心坎上,这间居室里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醒了?”这是一个低沉的,语气闲适的男声。

卡卡西睁大了双眼。

在声源处,他看到了一轮赤色的满月悬挂在夜空之上。红色的大圆月下,有位黑发男子正坐在窗槛上,他烟斗下空空的绣袋被小小的风吹得飘动起来。微风送来片片樱花,落在他手中朱色的大酒盏里,他也不甚在意,仰首把花与酒一并喝进了肚子。

那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带土……”卡卡西的嘴唇有些颤抖,失而复得的喜悦、怕复梦中的胆怯……种种感情涌上心头,让这位刀里血里闯过的忍者忍不住有些失态,“是你吗?”

宇智波带土把他赤着的一只脚从窗框上拿下来,端着酒盏走向了卡卡西,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对方的面颊之上。

准确的说,是那两片泛着苍白的嘴唇上,带土似乎觉得它们的震颤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废话就不用说了,”他走到床边之前就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盏中的酒液,“既然你已经确定了。”

卡卡西听出了带土语气中的心不在焉,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他不知道带土在想什么,心头却没有由来的涌上一阵心悸,片刻后那阵心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满满的喜悦。

但是他并不知道该对他继续说些什么了,千言万语已经汇成了方才那一句话,旁的就再没有了。

直到带土把盏中的酒饮尽,放下了碟子一样的大酒盏,这个房间中才有了除了呼吸以外的声音。

“伤好了就送你回去,”带土这才走近了一些,他张开一双手,似乎想把卡卡西摆弄成个什么姿势,却又不知道怎样下手,故而说话也忙乱起来,内容便很有跳跃性,“你没能保护好琳。”

这时候卡卡西的双眼正落在他的面颊上,那上面有一红一紫的一双妖怪眼,红的像窗外盈满的朱月,紫的就像被染红的深蓝夜幕,明亮而有生机。应该被乱石压坏的半边躯体如今似乎已经完好如初,他从带土光滑的脸蛋之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

琳……

一语惊醒沉浸在朋友面庞的变化里的卡卡西,他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下,视线随即垂了下来。他从没想过要辩解什么,面对带土,他只会为那时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无用之语,我不会接受,”带土终于放弃了捯饬对方的想法,他抱起双臂,高傲而冷酷的看着卡卡西的头顶,“更不会原谅你。”

“……”卡卡西刚刚握紧双拳,便闻见了一股烤鱼的香气。他凝神细听,一阵叮铃哒哒的声音正由远及近,朝这个房间来了。

“带土大人,我们进来啦!”

稚嫩的童声落下,一队托着餐盘提着药箱的妖怪鱼贯而入。那是些小童侍女样子的家伙,其中好像还有没有生命的傀儡,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但是着装倒是很整齐。

装作不在意他们晶亮好奇的目光,卡卡西任由这些长着角带着鳞的家伙把自己摆弄了一番。片刻之后,侍者离去,他已经靠着靠垫,安稳的坐在床头,可以享受面前小桌上的美味了。

“这可真是……”望着眼前盐烧秋刀鱼、味噌汁茄子一类的食物——都是他喜欢吃的,某白毛上忍一时不知怎样感慨是好。

全程观看了卡卡西被摆弄的窘态后,带土好像终于满意了似的舒展开眉眼,连嘴角也挂了笑意。可等到对方抬眼看来,他又在瞬息间把这种喜悦的情绪藏了起来。

速度之快,堪称变脸。

拥有妖怪眼的某人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笑,于是他也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端了好久架子的大妖怪瞬间抛开了一切矜傲,坦坦荡荡的炸了毛。

“嘛,嘛,大概是……因为饭太香了吧。”既然已经笑开了,那么他也不用把表达喜悦的表情收回去了。

“你没有保护好琳,”带土终于坐到了床沿上,看上去好像有些懊恼,他把挂在前襟上的烟斗抽出来,装模作样的吸了两口,“你也保护不好自己。所以,等伤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诶?” 卡卡西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他对那件事情没有这么执着了。

“人类啊,总有一天是要死亡的。我拜托了无常,琳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的。所以,再怎么不情愿,能一起逛妖怪集市的人,现在也只剩下你了。”

带土顿了顿,终于笑道:“走吧,上次没能带你去,这次说什么你也要跟我去。”

正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小孩子的声音。

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严肃的少年,但是卡卡西还是能感受到鼬高兴的情绪:“三色丸子来了?”

鼬牵着个小小少年,对方见他看过来,还把手举到头顶给卡卡西敬了个礼:“丸子叔叔你好!”

“真是不好意思,这回没能给你带吃的。”白毛上忍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当年的记忆,毫无歉意的挠了挠头发。

“没事。卡卡西,日后我可以带着侄子们去你家做客。”

“……”卡卡西忍不住检讨自己是不是给他留下了收入颇丰的印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一个人来蹭饭也就罢了,我还算养得起……”

“我知道,”说罢带土便往卡卡西面前拍了一块金砖,“所以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鼬,佐助,拿出来吧。”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鼬拿出了一盒宝石。

“人类种的番茄真的很好吃!”佐助踮起脚来,向卡卡西举起一颗眼球大小的夜明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弹珠啦,送给你。”

被土豪大妖怪家族炫了一脸富的卡卡西表示,他一点都不羡慕。

 

带土心心念的集市很快就开了。

卡卡西看见长街上漂浮着灯、蜡烛、鬼火一类的照明工具,空气里漂浮着甜腻的花香,甚至还有专门的小妖怪在空中造雪,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所有的妖怪都变成了人的模样,偶尔有几个长着爪子带着翅膀的家伙擦肩而过,如果不仔细看,倒也让人看不出和人类的祭典有哪里不同。

“哈哈哈……”

卡卡西顺着清脆的笑声望去,忽然睁大了双眼:“那不是人类的小孩吗?”

带土举着糖人漫不经心的说:“其实集市里经常有人类误入,不过他们大多不知道自己走错了地方。有许多妖怪也是很亲近人类的,因为你们做的糖果真的很好吃。高级甜品在妖怪这里也一样的是招待贵宾的良品……”

一朵烟花在空中绽开,恰恰盖过了带土的声音。

五颜六色的光在天空中闪烁,喧闹之下,卡卡西与带土肩并着肩,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

他看见带土问他:“你喝不喝酒?”

然而还没等到他点头,一只手已经拽下了他的面罩,两片唇携着酒香吻了上来。

酒液在二人口中来回传递,随着体温的迅速上升,卡卡西慢慢感觉,他的身体好像与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丸子叔叔喝了妖怪的酒了!他要和带土在一起了!哥哥你干嘛,多好的事情啊,我要……”

佐助被鼬拽走之后,他们又温存了一会才分开。

“这是妖怪的生死契约,”带土揽着卡卡西,用走近科学的语气说着款款的情话,“有了我身上的一部分,你就有了妖怪的能力;喝了我的酒,从此你就有妖怪的寿命了。所以,永远在一起吧,卡卡西。”

卡卡西不怎么领情,他毫不留情的戳了带土的脊梁骨:“所以,我醒来的时候,你看着我的嘴,就是在想这件事情?某些人可真是……竟然还会害羞啊,现在怎么又敢强吻了?”

“闭嘴!没有的事情,笨蛋卡卡西,这个世界果然是虚幻的……”

“哦。你脸红了。”

“你看错了!”

“耳朵也红了。”

“没有的事!”

“脖子也红了。”

“切!”

“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绝对没有!”

“在一起吧?”

“不可……嗯?”

带土的双眼瞪了个滚圆。

焰火还没有放完,光芒还没有散去,趁着酒香还残留在嘴唇,卡卡西迅速的贴上了带土的双唇。

“今后,永远在一起吧。”

梦境中没能对他说出的话,在另一个梦境中,卡卡西终于说出了口。

 

 

一觉醒来,卡卡西睁开带土的双眼。

“也算……在一起了吧,某些人?”

他把水门班的照片打包进了行李,踏上了退休后的养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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