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羹佐小酥肉

一个大脑袋,下雨不用伞
头上很多洞,但不能转载

【带卡】堕落英雄(一)

卧底卡大战精分男朋友


一、

鸦雀无声。

躺在地上的人不敢呻吟,站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停留在站在灯下的男人的身上,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连己方都怕他狠起来会六亲不认,全被他赤手空拳折人手脚的气势所折服,不敢靠近,不大的屋子里,他半米之内硬生生被制造出个真空带来。

银色的刘海在他眼前打出一片阴影,旁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不敢妄动,而他脚下的胖子在寂静中斗胆转过头来。

一声惨叫。

“我、我给你十万……不,五十万,你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你放过……”

胖子的声音在他看死人的目光下戛然而止,银发男人终于开口:“都愣着干什么,收工了。”

声音意外的斯文,尾音甚至带着点温柔的倦懒,仍然站着的人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收完尾,他们才惊觉,此次收债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对方有刀有枪人多势众,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探究的目光落在那副似乎是粘在脸上的口罩上,有人想起关于男人的传闻——杀 人 犯,怕被人认出那张脸。

 

 

大雨之中,真真假假的猜测已经散去,手机光屏亮了又暗,他大步流星的走过两个转角,终于支持不住,倚倒在墙壁边。

身手再劲卡卡西也不是超人,即便双拳能敌四手八手,百手蜂拥而上也难以全身而退。今日虽然不至于这样夸张,但腰间脊背也挨了几下重击,让冰冷的雨水一浸,疼痛竟不可抑制的发作起来,带来阵阵眩晕。

雨能下得再大些,就好了。

卡卡西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期盼自己顽强的意志力能够离家出走。

但当他站在路中央,已经能看到窗帘中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形时,仍旧没有如愿的晕过去。

烂破的旧楼里,潮湿肮脏的楼道堆满杂物,墙皮剥落得斑斑驳驳,霉味熟悉到感人,卡卡西一再放慢脚步,而当他终于到达目的地所在的楼层时,双脚已经沉重得难以向前移动一步。

他站在走廊这头,能够听到那边传来的嬉闹声,暧昧的动静明目张胆的掺杂在里面,毫不留情的闯进卡卡西耳朵。

与其说是老楼隔音效果差,不如说是对方根本不在意别人听没听到。

而他就是那个“别人”。

卡卡西低下头,静静站了一会,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终于按下早已编辑好的短信下的发送键。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跌跌撞撞走出个人来。

“带土……”

半边脸是他熟悉的样貌,半边脸遍布着陌生的疤痕,确确实实是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擦一把眼前的水,迎上去,似乎想扶他一把,却被完美的躲开了,于是他只是和对方挨得近了一点。

他嗅到带土身上烟味、酒味、劣质香水、食品香气掺杂在一起的混合味道,难以言喻的难闻,却出乎意料的好接受。

“怎么这么慢,不是跟你说快点来吗?”

卡卡西从头顶湿到底 裤,发梢还在滴滴答答的淌 水,显然是连伞都没来得及拿就赶来的样子,带土语气里的不耐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少。

卡卡西抿起嘴唇,没替自己辩解。

“说话!”

带土趿拉着断带的拖鞋走了两步,发出烦闷的啪 啪声。他看不惯卡卡西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用那只眼皮上带着疤痕的、原本属于他的眼睛委屈的、祈求的望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

几颗色泽 暧 昧的斑点从带土身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老头衫里露出来,卡卡西偏开眼,又瞥到带土下半身只着一条四角内 裤,薄薄的布料包裹着鼓 鼓一包,能看出内里的轮廓,不难想象他在被叫出来之前正在干什么。

他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我……”

“行了,废话少说,”半天没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带土最后的耐心耗尽了,朝他伸出手,“给我。”

卡卡西顿了几秒,视线移到他爬满疤痕的半张脸上,依言拿出怀中的信封。

带土吹个口哨,被酒 精麻 痹的、黑洞洞的双眼重新绽放出光彩,让卡卡西有一瞬间以为,那个印象里活泼乐观的吊车尾又回来了。

于是,想好的劝慰对方的话便不由自主的从嘴边跑了出来:“带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总不能一直这样。拿着这些钱,去找个工作……”

带土的注意力都在钱上,卡卡西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他自尊心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嗯嗯啊啊胡乱应着。末了,点完钱,他推开身后的门,朝卡卡西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要一起?”

话音落下,卡卡西的心脏咚得一声,坠下去不知砸到哪里,疼得呼吸都艰难。

他的英雄,已经堕落了,而卡卡西无力将他从深渊里拉回来。

这个他一直逃避的事实终于明明白白的拍在他脸前,卡卡西被砸的踉跄一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

脑子里杂杂的嘈乱着,卡卡西很想揪着眼前高大男子的衣领冲他嘶吼,但是本能却死死的扣下了这份冲动。

他不能,因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所以卡卡西只是平静的告诉带土:“不了。这是最后一次,带土,我不会再来了。”

“你说什么?”

带土脸上的光彩消失了。

卡卡西用力闭了闭眼睛:“我要走了,别再找我。”

“别再找你?也不是不行,”责骂也好,动手也好,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应并没有到来,带土冷静的可怕,“一千万,你给我一千万,想去哪就去哪。否则……警队的明日之星进入帮派成为卧底的故事,大家都喜欢听,你说我写成小说发到你正在接近的那个‘少爷’的邮箱里,他会不会笑出声啊?”

果然,一旦踩踏到“职责”这个雷 区,卡卡西就会变回那个卡卡西。

带土终于迎来了迟来的嘶吼: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声音传到门内,屋里飘出来一声轻浮的招呼:“带土,熟人么?叫进来一起玩啊!”

带土砰一下关上门,他身后的莺声浪 语立刻消失不见。

他的眼是空洞的,嘴角眉梢挂着卡卡西陌生的绝望:“哪样?”

冲动过后,悔恨便像针一样扎破了愤怒的气球,卡卡西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带土竟蜷起嘴角,朝他笑了,“从小就是。老‘吊车尾吊车尾’的叫我,果真成了最差的一种人,高兴吗,天才的卡卡西?”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的英雄。

说啊,卡卡西,快说出来。

“不过也无所谓,你也这么觉得,大家也这么觉得,这种样子,”带土指了指自己的脸,“活成什么样都没人在乎。所以,连我现在也这么觉得,这样很好。”

我在乎,我爱你啊,带土,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卡卡西,告诉他啊!

他动了动嘴唇:“既然你已经无法改变,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

带土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我一直缠着你,暴露身份对吧?现在不比从前,想摆脱我,就这样……”

他把卡卡西冰冷的手放在脖颈间,一根一根的压紧,抬起下巴:“很快就解脱了。怎么,怕脏了手啊?警 官大人,放下差佬那一套,一只脚踏进来了,还想衣角不沾腥?要我教你怎样做卧 底吗?”

伤痛终于想起要昭示自己的存在感,带着眩晕一齐袭来,卡卡西只觉得眼前一片黑,他眨眨眼,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流和心脏挑动的声音大的可怕。

他张开嘴。

不,绝不能提琳,你不配在带土面前提她。

卡卡西,不行!

“你以为她会想看到你现在……”

“闭嘴!”果不其然,带土立刻像颗炮仗一样被点燃了,“要是知道你会害死琳,我当初死也不会救你这废物!”

“琳”是两人间的禁词,这个名字被说出之后,卡卡西和带土都沉默了。

阴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带土愤怒的喘 息声,卡卡西知道他的拳头一定攥得死紧,因为他好像听到了骨节摩擦的咯咯声。

“想惹怒我,然后主动赶你走是不是?”带土很快冷静下来,他的声音低哑的像是哭过了,“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真的很适合做卧底。我应该帮帮你,说不定很快就能拿到一千万了。”

卡卡西正与疼痛和头昏做斗争,呼吸的声音就像在抽泣。

“别委屈。当初,是你自己选我做的线人,就不要想有天能够摆脱我,”带土摘掉他的口罩,团起来扔到地上,恶劣的拍着卡卡西的侧脸,“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离开我,放心,只要我不死,这辈子都会缠着你。”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卡卡西。”

砰得一声,带土在他面前摔上门,进屋了。

力气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卡卡西像纸片人一样落在地上,连一点声音都没出。

 

 

熟悉的肮脏的走廊,熟悉的斑驳的墙面,熟悉的一扇门。

只要打开——

“卡卡西,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从这里搬出去!”脖子上挂着旧风镜的少年兴奋的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卡卡西穿着学士服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把租房子的钱攒够了,先租个小小的,就咱们俩,等赚得多了,再弄个大的,等到再往后啊,嘶……哎呦,你轻一点!”

往带土脸上拍上胶布,卡卡西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幻想:“你还是先想想现在吧,比如现在钱没有了,今晚吃什么?”

“嗯……嘿嘿……”带土挤挤眼睛,跳上凳子,“给你变个魔术,当当当——”

“你……你竟然把钱藏在鞋垫下面,不要给我,拿远一点!”

带土不依不饶的凑过去,卡卡西便嫌恶的躲远。屋外下大雨,破旧的顶层便下小雨,他们灵巧的绕过一个个水桶小盆,嘻嘻哈哈的追逐起来。

带土从小就是孩子王,长大后,虽然念书不行,但是靠着热心肠和与生俱来的号召力,仍稳坐这一位置。

他一直想当警 察,虽然现如今觉得考警 校有些困难,但仍在做伸张正义的梦。

本地的混混看不惯他四处打抱不平,阻碍他们收保护费的行为,三天两头来找带土的麻烦,前几次都被他打跑了,这次便纠集了更多人手,终于让带土吃了点亏,并因为打架而丢掉了工作。

“放心,新的工作很快就能找到,你只管做你的好学生,一切有我,”带土点点卡卡西纠在一起的眉心,竟坐在那摇头晃脑的唱起来,“卡卡西呀~不要急,不打架也不骗人,一定保护好自己,找到工作还要你先帮我看看呀~”

少年折磨人耳朵的歌声消失在爆炸声中,轰得一声,卡卡西醒过来。

原来不是爆炸,只是手机震动。

在门前趴了将近一小时,身上一丝热气也没剩下,卡卡西头晕的更厉害了,爬起来的时候差点又一头栽倒。好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都麻木了。

捡起口罩,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出了这栋建筑。

短信是带土的,他说要“帮帮”卡卡西,就真的帮他找到了法子。

他要接近的人绰号“少爷”,被叫一声少爷,当真是社团的二把手。与其他老辈的元老相比,他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有能力在他那比什么都好用,这对于攀不到关系,没有介绍人的卡卡西来说,无异于一条捷径。

其实原本不必这么辛苦,只是警局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的上线临时换人,原本安排好的内线也突然身亡,卡卡西只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自己打拼。

带土也不是全靠卡卡西送钱过活,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卖卖情 报,赚点酒钱。带土有自己的门路,早已在灰色地带混出了自己的人脉,这点竟比卡卡西做得好的多。

如果他能实现当初的梦想,成为一名警察……

一滴水落在手机屏幕上,卡卡西抬头望望阴霾的天空,任由逐渐密集的雨水打在他脸上。

凉意开始驱逐昏沉。

没有带土那种轻而易举就能与别人打成一片的能力,他需要保持头脑绝对的清醒,这是他在黑暗世界行走时最有力的武器。

带土告诉他,“少爷”近期酷爱流连地下拳场,倘若被他看中,一步登天也不是难事。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去打黑拳了。

地下拳场的情况卡卡西大致了解,里面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为了赢拳什么都能做,如果没有后台,恐怕会被啃得连渣子也不剩,就只有死了。

这其实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

笃——

“对不起对不起!”

卡卡西回过头去,又低下头。

“我不是故意戳你的脑袋的!”见他看过来,少年慌慌张张的摇头摆手,“我本来是想帮你打伞,没想到不够高……”

黑头发,蓝眼睛,脸上有六道胡须似的纹身。有点眼熟。

“大、大、大哥,我是面麻嘚吧呦!”少年似乎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在卡卡西赶人之前卖力的举起伞,开始喋喋不休的进行夸赞,“那天收债的时候,我看到你就这么那么的一抬脚,胖子雇的打手就嗖一下飞出去了,比拳场的‘拳王’还要酷啊嘚吧呦!”

原来是那天收帐时,那帮新人中的一个。

卡卡西点点头,迈开腿,摆明了没兴趣跟他讲话。

“我我我能不能,能不能跟着你啊,我我我我想……”

他走得飞快,自称面麻的少年追在身后一溜小跑,手上的雨伞拿得歪歪扭扭,固执的戳着卡卡西的后脑勺。

很早以前,带土曾经笑卡卡西长了两条机械腿,腿不算长吧,却能走出残影,相机都捕捉不到完整一个人。

那段时间,带土刚刚淘到一个旧相机,天天不知疲倦的追在卡卡西身后瞎拍,一溜小跑刹不住车,总是踩到他的脚后跟,砰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

少年人独有的高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好暖。

现在卡卡西知道面麻为什么眼熟了。

他提着衣领把对方从自己背上撕下来,再次转过身。

“我想跟你学几招,拜你为师嘚吧呦!”面麻揉揉发酸的鼻子,眨掉被撞出的泪花,坚持不懈的叽喳,“真的,我在拳场有点门路,进去看过,那里面打拳的大都是花架势,要么单靠力量取胜,我敢说没有一个比你厉害呀!真的,你最好啦,就收下我吧我说!”

“没……嘛……也不是不行,”卡卡西硬生生收住拒绝的话,“你说你在拳场有门路?”

“嗯!”

“带我进去打拳,我就收你。”

“啊?!为什么呀!会打死人的啊卡卡西老师,还是别去了吧嘚吧呦……”

——还没答应呢,他就先叫上了。

卡卡西扯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我缺钱,没得商量。”

“缺钱可以找别的方法嘛,”面麻急得团团转,生硬转移了话题,“老师呀,我刚刚闻到你身上有一乐拉面的味道,可好吃了,天下第一的好吃,走啦,你请我去吃吧!”

“没得商量。”

“你最帅了,可好了……”

卡卡西打断他,一字一顿的说:“没、得、商、量。”

少年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哦,好吧……”

最大的问题就是卡卡西没有门路,根本站不上拳场的擂台。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望着面麻踢踢踏踏远去的背影,少年的带土挂着风镜的背影慢慢浮现在他眼前。

 

 

是夜,无论外面的街道被寒风吹得多么冷清,地面下的世界依旧人声鼎沸。

擂台之上,正在挽毛衣袖子的卡卡西与对面只穿短裤,露出一身偾张肌肉彪形大汉相比,显得又小又薄,简直像张纸。

他当然听得到台下那些恶意的指点窃语,甚至有人冲他的屁 股吹口哨,不过都没那个少年抢眼。

“稻草人,稻草人,稻草人!”

所有人都看好另一方的时候,唯有面麻举着个“必胜”的硕大的牌子,大喊他刚刚起的绰号,还不安分的蹦蹦跳跳,前后左右的人的脑袋都被他敲了一个遍,好在裁判吹了哨子,比赛及时开始,才把他从别人的拳头下救了出来。

“哇啊!”

一分钟不到,面麻卖力的喊声就变成了兴奋的惊呼。

卡卡西赢的太快了,大多数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赢的,另一方就跌出了场地。

他站在场中央,漫不经心的扫过看台。

在这里,看台只是象征性的摆设,来这里的人更喜欢挤在台前,近距离的观看暴 力表演,因此那边只有寥寥几人。

卡卡西没有想到会与对方的目光不期而遇,三目相对间,他愣住了。

 

 

“卡卡西老师,你……有看到那个人吗?”从拳场出来后,面麻先是兴奋的描述了一番卡卡西今天的身手,而后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头,愤愤道,“来这种地方也要穿西装打领带,戴着面具藏头露尾……我不是影射你老戴口罩哦。你不知道他看拳手的眼神啊,他看不起我们的,都是出来混,凭什么啊我说!”

按情报所示,戴面具的男子就是“少爷”。卡卡西正在回忆刚刚的那一眼,冷不丁被面麻拽了个踉跄。

“你是不是……生气了?”长久的没有得到回应,男孩小心翼翼的问他,“如果是生我的气,卡卡西老师,你要告诉我。我爸爸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跟我说——虽然他生的不是我的气啦,我很怕这样。”

“你怕你爸爸?”

“我讨厌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

面麻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他知道你逃学吗?”

卡卡西把面麻藏在夹克衫里的校服揪出一角,问道。

“不知道,”莫名有种被警 察叔叔捉到了的感觉,面麻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忙,不管我的。我成绩很差,总有人嘲笑我,所以……”

“嘲笑你什么?”

“他叫我‘吊车尾的’!我明明不是什么都垫底的啊我说!偏偏他哥哥是警察,我还打不过他,否则一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面麻气哼哼的攥起拳头,“卡卡西老师,教我两招嘛,你最好啦!”

“你明天把作业和教科书带过来,我教你。”

“啊?”

“你是不是也想当警察?”

“诶,你怎么知道?!”

“嘛……”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卡卡西不得不向命运睁开他的三白眼,“总之,明天带不过来,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许再叫我‘老师’。”

“不要吧……”

“要。”

“一定要?”

“一定。”

“啊!”面麻怪叫一声,崩溃的抱着脑袋跑了,“为什么到哪里都逃不了作业啊!你不会是我爸爸派来的家教吧我说……”

他的话被吹散在呼呼的风声里,卡卡西没听清,摇了摇头。

 

 

“稻草人又连赢十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先下注再说,过两天就没得赚了。”

“说的也是,他赢得太多了,已经有很多人看不惯,离下场不远了。”

卡卡西耐力不算强,打斗多靠技巧和狠劲,加上先前的旧伤未愈,车轮战,连场打便很吃力。但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所以仍旧不能倒下。

必须一直赢下去。

他脱下吸饱汗水的旧毛衣,露出白皙而精壮的肩膀和两臂。

“卡卡西老师,不要再打了!”面麻当了他的“经纪人”,赚了许多零花,但却丝毫没有贪心,连他也在劝他,“已经够了!你赚的钱够多了!”

面具人的目光又朝这边飘来,卡卡西擦擦汗,站起来。

“不够。”

 

 

也许他应该听面麻的。

今晚又打到筋疲力竭,卡卡西伤到了腿,走路有些踉跄,正是状态最不好的时候。面麻默默的扶住他,他也没有拒绝。

他没想到不好的事情会扎堆出现。

“卡卡西老师,小心!”

刀子从黑暗里刺过来的时候,卡卡西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身旁的面麻。

寂静的午夜里,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了面麻惊恐苍白的脸,好像那时的他。

“带土——”

爆炸声在耳畔虚幻是响起,他想起那个无力的自己,还有带土脸上的疤痕。

他不能死,带土救回来的这条命,他不能擅自丢掉。

于是逃亡开始,卡卡西拼尽全力的奔跑,把所有用血肉汗水抢来的时间都给了面麻。

“别出声,呆在里面!”

打开手机翻盖,卡卡西把它递给攀着铁梯的面麻,合上了井盖,然后开始朝反方向狂奔。

这帮人是专业的打手,依照卡卡西现在的状态,一旦被围起来,恐怕毫无还手之力,而对方正在计划着制造这样的场面。卡卡西已经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供他逃窜的范围正在渐渐变小。

他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兜里还有几块硬币,卡卡西冲进眼前的电话亭,拨通了应急求救电话。

“……请在滴声后留言,滴——”

不通。

紧接着,他打了所有能想到的上线的联系方式——即便这样,他仍坚守着卧底的准则,没有骚扰从前的警队同僚——没有一条是通的。

最终,只剩下一个号码。

——他烂熟于心,拨号的时间都短了许多,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它。

“带土,是我,你有空吗?我被人追杀,现在正在神无……”

“我正吃火锅呢,没空,”那头传来一声饮完酒后舒坦的“哈”,“对了,最近打拳赚了不少吧,抽空来一趟,没钱花了。”

卡卡西扣好电话,走出这间小小的,令人伤心的电话亭。

“对不起,带土。”

望着渐渐围拢而来的打手,他的左眼中淌出了泪水。

 

 

原来要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卡卡西知道自己让很多人失掉不少钱财,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只是没想到死前还要受这种痛苦。

肋骨断了几根,胳膊与腿已经疼得没了知觉,眼泪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

意志力在逐渐瓦解,他想起含冤离世的父亲,想到因他而死的琳,想起许许多多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僚,最终,带土的身影停在他眼前。

虽然到现在都不觉得委屈与难过,但是卡卡西的眼泪却淌得更凶了。

没了他,带土能好好的活下去吗?他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重新找到幸福与快乐吗?

我的英雄啊,请你一定要幸福。

“不哭了,卡卡西,不痛了,”宽阔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温度,盖在他眼睛上,带土的掌心湿漉漉的,卡卡西猜想,那是沾了他额头上的汗水,“睡吧,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带土打着颤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卡卡西勉力朝幻觉中的影子伸出手,感到自己握住了什么东西,终于安然的失去了意识。

 

 

呜呜的鸣笛声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卡卡西勉强辩识出,是救护车的声音。

疼痛与失血令他头脑昏沉,但仍然可以认出自己倒在电话亭边上,正是刚刚神无毗桥路那个电话亭。

这是一切悲剧开始的那条路,风也格外的凄凉。

好冷。

他攥紧了身上的西服外套。

这是谁的?

卡卡西瞥见口袋里露出一角白色,他用唯二能动的两根手指,费力的夹出它来。

——是一张名片。

姓名一栏赫然印着一个“鸢”字。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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